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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幻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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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幻境

城主不知道法則換了什麽樣的考核方式,也並不知曉此刻的紀嶼安早已將考核的事情都忘記了——

紀嶼安被法則封印了記憶。

曾經的城主和主系統在被考驗時,並沒有封印記憶,系統選擇了刺激本性的方式,城主的怨力的沖擊下,受怨力本能的影響太大,完全無法自控,全憑本能行事。

主系統的真身也受惡力影響,但惡力對理智的沖擊遠遜於怨力,最後主系統在法則的考驗中克制住了本性,城主則在鬼王的競爭篩選中落敗。

過去的經驗證明這種篩選方式是有弊端性,在明知有考驗的情況下,身為惡鬼的主系統能夠克制自身屬性的屬性,偽裝到最後。

而怨氣被擴大了無數倍的城主雖然在考驗中做不到公平公正,但在失去了鬼王之位且沒有法則督促的情況下卻反省自身,雖然沒有完全摒棄前嫌,但也比之前徹底的偏激狀態改善了許多,顯然本性比主系統好了不知多少倍。

法則做了一次錯誤的選擇,決定原有的基礎上做出糾正。

首先排除惡屬性的鬼物,主系統‘珠玉在前’,法則對惡屬性的鬼物徹底沒了好感,不會再選擇它們。

其次放棄擴大屬性影響,並封印鬼物們一部分記憶,使它們遺忘考驗相關的記憶,在它們不知情的情況下考驗它們的本性,這樣就能避免像主系統那樣依靠偽裝蒙混過關的可能。

法則表示,它絕不會在一個坑裏跌倒兩次。

城主居然以為它還和以前一樣,沒有任何進步,可見主系統雖然是個很壞的選擇,但城主也很一般,並不是最佳的鬼選。

只希望祂新選的繼任者能夠不辜負祂的信任和期待……它本是主系統的‘疏漏’,又因為試煉副本中的經歷而潛力,本身又很聰慧,不需祂費經歷培養,短短時間內便達到了祂的期望。

而它性格也很好,脫困後也沒有因為曾經的經歷而性格扭曲、濫殺無辜,可謂是再好不過的繼任者,只除了一點……

法則觀測的視線落在繼任者身旁的那只役鬼身上。

繼任者太在乎這只役鬼,偏偏這只役鬼是念鬼,所有的情緒和執念都綁系在繼任者身上,情緒太過不穩定,像座活火山,根本不能碰,一觸即燃。

繼任者一路強大起來的經歷都被法則看在眼裏,他對尋常的怨鬼、念鬼和普通的惡鬼都還算平和,只將它們收為役鬼,並不強行要求它們的供奉,還允許它們經營自己的事業、發展它們的實力,對付一些行為過分的惡鬼時也不會遲疑手軟。

並不能說它在統領和經營上做的多好,但至少比主系統和城主要優秀一些,在經歷過主系統後,法則對鬼王的要求已經很低了,不指望鬼王是個多麽厲害優秀的經營者,但求別太托祂的後腿,動搖鬼界的根基就行。

繼任者很好的滿足了祂的需求,但法則很擔心祂的繼任者在身旁這只偏激役鬼的影響下失去原則,祂要考驗試探一下祂的繼任者,看看這只役鬼對祂的影響到底有多大。

法則並不會放棄祂的繼任者,但祂對這只役鬼卻毫無不舍。

法則漠然的想,大不了回頭再造一只一模一樣的役鬼給繼任者就是了,這並不重要。

城主和紀嶼安都沒想到,法則真正想考驗的其實是紀嶸景,正主紀嶼安其實只是個搭頭。

此時此刻,失去記憶的紀嶼安正從家中的床上爬起來,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陽臺上吹冷風,眺望著遠方。

臥室的門被敲響,紀嶼安沒有回頭,冷淡道:“請進。”

屋外上的人推門進來,她手裏拿著一個托盤,上面放著牛奶和面包,還有煮的濃稠的八寶粥和幾只燒麥甜糕。

托盤擺的滿滿,被女子端進來放在臥室角落裏的小桌上。

女子見紀嶼安還在外面吹風,連忙從衣櫃裏取出一只厚實的毛毯,走到紀嶼安身旁為他披上,心疼地說道:“安安,外面風那麽大,你怎麽穿那麽少就出來了,萬一凍感冒了怎麽辦?”

紀嶼安捏著毛毯的一角,垂著眸輕聲說道:“不會的媽媽,你忘了嗎,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。”

女子溫柔地看著他,眸中卻滿是哀傷,她拍了拍紀嶼安的肩,微笑道:“是媽媽一時忘記啦。”

說話的女子有著與紀嶼安母親一樣的容貌,她不再年輕,容顏依然美麗,卻染上了細紋,鬢角也布滿寒霜,與紀嶼安現世時萍水而過的母親容貌一致。

紀嶼安看著比他矮了一點的媽媽,她的表情很溫柔慈愛,紀嶼安看著她,卻仿佛沒有了重逢初見時那種激動欣喜的感覺,內心一片平靜無波,如同在看一個陌生的人。

安蕓與他對視著,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眼中淡漠的情緒,她問道:“安安,媽媽感覺你很不開心,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?”

紀嶼安搖搖頭不說話,安蕓卻執著的看著他,很久後,紀嶼安終於說道:“媽媽,我好像有點後悔了。”

“我好像有些後悔……留在現世,不回鬼界了。”紀嶼安神情平靜,聲音卻艱澀,他低聲道:“我想景哥。”

準確來說,紀嶼安的記憶不算是被封印,而是被法則改變了,拐點在他通過美容院那條通道回現世時的那一刻。

紀嶼安真正的選擇是離開現世,留下分身陪伴父母,然後回到鬼界,與紀嶸景在一起。

但在這個副本中,紀嶼安並未在一天之期內返回鬼界,最後留在了現世,和父母生活在一起,紀嶸景則被他放棄,永遠留在了鬼界之中。

雖然沒有了記憶,但紀嶼安對父母的感情卻還在,父母喪子十年,如今終於等到他回來,滿腔愛意無處可放,恨不能化作甜甜的蜜水將他泡在蜜罐之中。

在紀嶼安的記憶中,他初時是很幸福的,可這幾天也不知怎麽了,只要一想到紀嶸景,紀嶼安就難受失落的很,心中仿佛空了一塊,整日郁郁寡歡,時不時便懷念起被他留在了鬼界的紀嶸景。

他不想將這個心思說出口,因為他知道父母也同樣舍不得紀嶸景,也惦念著被獨自留在異界的他,只能走到陽臺上獨自吹著冷風,試圖將滿腔心事吹散。

結果安蕓走了過來,還執著地索要著一個答案,紀嶼安終於沒忍住,將心事說了出來。

安蕓怔怔地看著他,狼狽地低下頭,移轉開視線。

一陣沈默後,她開口,聲音幹澀道:“那我們過幾天去看看他吧。”

紀嶼安選擇留在現世後,他們知道再也無法和紀嶸景重逢了,便為紀嶸景買了一塊墓地,在墓地中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冢。

安蕓說的去看紀嶸景,指的便是去看紀嶸景的衣冠冢。

紀嶼安顯然也想到了一點,瞬時陷入了更深的沈默,心中別提有多抑郁了,許久後才悶悶說道:“行,那等下……就去吧。”

安蕓擔憂地看了他一眼,低頭轉身:“我去叫下你爸爸,等你吃完飯我們就開車過去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安蕓說完這段話後,立刻離開了紀嶼安的臥室,背影匆匆,頗為狼狽。

紀嶼安在桌前坐下,仰躺在椅背上,一手垂落,一手將眼睛遮擋。

他剛才應該克制住自己,不該將心事說給安蕓。

做出留下決定的是自己,如今他後悔了,苦果也該自己承擔。父母對他對紀嶸景都很舍不得,對紀嶸景離開這件事本就自責,如今聽完他這番話,恐怕更加內疚……

紀嶼安很久後才打起精神,將這頓對他而言沒有營養的飯菜艱難吃完,走到客廳和父母碰面。

紀彥清顯然已經被安蕓知會過了,已經全副武裝地坐在了客廳沙發上,車鑰匙拿在手裏,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。

看到紀嶼安走出來,他連忙站起,對著紀嶼安露出一抹局促的微笑:“安安吃完飯了是嗎?現在就要出門嗎,爸爸開車帶你過去吧。”

安蕓也拎著一個食盒站起道:“我剛剛又準備了些吃的,等下燒一點給小景,免得他在那邊餓肚子。”

紀嶼安:“……嗯。”

看著眼前這一幕,紀嶼安心中說不出來的憋悶,明明對眼前的兩個人無感,可看到他們局促忐忑的模樣後又忍不住恍惚,生出一絲虧欠內疚。

這兩種覆雜的心思匯聚交錯在一起,惹得紀嶼安越發煩悶,心情躁動的厲害,久久難以平覆。

紀嶼安暗暗吐了口氣,艱難地扯出一抹微笑,假裝若無其事:“那我們就出發吧。”

一家三口明明團聚,氣氛卻異樣的沈默古怪,完全沒了一開始見面時那種溫馨融洽的感覺。

紀彥清和安蕓坐在駕駛和副駕駛,紀嶼安一鬼坐在車後座位,神情冷漠。

安蕓為了和緩氣氛,時不時故意講些趣事,為了維持表面的平和,紀彥清和紀嶼安也僵硬地附和著。

直到來到紀嶸景的墓地,這段窒息的相處才算結束。

紀嶼安下車後重重吐了口氣,頗有種解脫的感覺。

紀彥清和安蕓的表現也差不多,兩人一鬼若無其事地對視一眼,然後尷尬地移開了目光。

紀嶼安無話可說,走在最前面,一直走到紀嶸景的墓前才停下。

安蕓將食盒來的東西拎出來擺好,三人在墓前站了大半天,各自說了番話後又沈默下來。

最後紀嶼安說道:“回去吧。”

紀嶼安轉身,紀彥清和安蕓跟上。

紀彥清開車回去,從墓園出來沒走幾分鐘,車子忽然出現故障,在半路拋錨不動了。

紀彥清想要下車檢查,紀嶼安皺眉感應了兩秒,攔住他:“你們坐車上不要動,我下車看看情況。”

安蕓緊張問道:“安安怎麽了,是出什麽事情了?”

紀嶼安淡淡道:“沒什麽事,只是好像有鬼怪出現,我下去解決一下。”

紀彥清不安道:“你能應付嗎?我們要不要報警?”

紀嶼安冷淡道:“如果我都解決不了,那群人來和送菜又有什麽區別?”

兒子今天的心情一直很不美好,紀彥清和安蕓不敢惹他,頓時不吭聲了。

紀嶼安沈著臉下車,他嘴上說的輕松,行動上卻不敢大意,十分謹慎。

附近的鬼怪藏得很嚴,但洩露出的微末氣息卻給他一種很深不可測的感覺,這次遇上的可能是個很難纏的對手。

紀嶼安偵查著四周,卻始終沒有察覺到那只鬼怪的動靜。

直到那個鬼物主動現身,出現在他的身後,無聲地環住他勁瘦的腰腹,隨後用力勒緊,將紀嶼安緊緊一把往後拉去,深深按進自己的懷裏——

紀嶼安不由懵住,這只鬼怪為什麽能這麽輕易地靠近他?而他還絲毫都沒有察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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